忧郁的辛德利亚政务官

运去英雄不自由

第六十回 诈内闱廖立贬死汶山郡 奉密旨隐蕃受命金华宫

那日曹叡卧至正午方悠悠醒转,因曹丕不在,倒免去问话之烦;吴质亦道他与新进宫人彻夜洽谈,既需补眠,也不多在意,只打发杂役问几声安便是。那司马师早早梳洗完毕,隔着门扇喝止宫婢不得惊扰曹叡安眠,也便由他唬弄过去了。

这面曹叡散了一榻乌发,便似陷在泥潭当中不住浮沉,耳边且听着里间动静,只觉累月筹谋付诸流水,一时万念俱灰。那头司马师正咬了枚发簪缓步踱来,一面往头上打着髻子,见这光景,遂抬腿踢了踢曹叡足尖,道:“醒了?”

曹叡勉强抬眼,唇齿间却颇感润泽,原已给喂了些清水;又见司马师嘴里衔着那黄腊腊的木簪,略一恍惚,忿道:“这是我的东西。”司马师因向后一退,顺势将发簪往髻子里一插,道:“借我使使。”

他面上红潮乍退,倦容半掩,自有一种清闲气度,只令曹叡再无心力与他计较,便转去瞧着窗沿薜荔。那司马师自己打理周正了,却偏来招惹曹叡,又伸指在他脸颊轻划,曹叡因耐不住道:“你那搁在东间的兄弟不要了么?”

他有意激司马师发作,果见其人神色一厉,倏尔转柔,贴了自己鬓边道:“不得殿下首肯,私去别间探亲,岂非逾矩?”说罢展眉一笑,且捉了胳膊将曹叡一把带起:“走,咱们看子上去。”

那曹叡哪里再经得他这样折腾,一记闷哼,斜歪歪往底下栽去,正给司马师接在臂上,因半跪在地将他移回榻间,道:“殿下身量自不长壮,何来得这般沉重?昨夜行事仓促,倒也一时不觉。”

他提及当晚之事,曹叡再挂不住,低声道:“你若敢在旁人眼前提一个字,我便死了,也拖你兄弟两个一处下葬。”他说话时且不住喘息,似是药效尚未祛尽,司马师便道:“殿下放心,便是殿下有心向旁人炫耀,师为自身所计,也当敛口不说的。”

他将“炫耀”二字咬得颇重,引那曹叡又是一阵轻咳,心底越发得意,也不再计较曹叡言语冒犯,捧了衣物往榻边一掼:“快穿上罢,且随我去东北角。”末了往曹叡身上瞥了瞥,又道:“仔细凉。”

原来他两个经一夜试探,暗地里已各自知晓对方根底。那司马师所求不过入宫探视弟弟,或别有所求,也非是与曹叡水火不容;曹叡数月经营,进可笼络西都朝政,退可抽身远去宫廷,总归是不安心由着刘禅驾驭。是以二人虽有私怨,到底能够借对方之力各取所需,一时倒也不至以仇宼相对。

那曹叡扶了榻沿回缓片刻,且把眸子微微阖了,道:“你要我替你瞒住身份当是不难。”司马师便将眉头抬高几分,又听他说:“我,我……欺负了你兄弟,你要寻我的不是,自是无话可说。”他因一把揪住司马师襟子,咬牙道,“只是我前后统共弄了他一回,也算给你偿还清了;往后你再敢拿这个要挟于我,逼迫……逼迫……”竟气恨得说不出口来,“……便只管去旁人处告发我用意,咱们拉扯着一处死了便是。”

司马师摇摇头,叹道:“我自省得分寸。”遂摸到他身旁与他仔细穿戴好衣物,却将个铜面别在脸上,且说:“师便是汉帝亲赐殿下的方术异士,从今但凡往见外人,俱以此物相对,望殿下心知。”

那铜面与他初见曹叡时的略有不同,只花饰更简陋些,幽幽的泛出些暖光。曹叡此刻见了,只教从前情景逐一在眼前闪过,真个恍若隔世。司马师又叹口气,既扶持他起了身,随他一路踉跄过去推了门,因先退却半步,只恭恭敬敬地跟在曹叡后头。

其时司马昭已挨着杂物间休养了许多日。他既有心候着父亲出手,只一日日地拖着病情,平常医馆送来的药也不曾好生吃过,总不使自己康复得太快,以至受掖庭提取。

他自刻意拖延,那贾充乃受了他差遣四处團转,又不敢动作太过以免引人起疑,只着急留意外头动静。那东北角庭院里草木密密攘攘,司马昭但觉无趣,眼见个雀儿跃在合欢枝上一下下的弹尾巴,便听外间门户“呀”的一声,却是贾充正引了人进来。

司马昭连忙缩回榻上,且将手腕并腿子折了,僵扑扑的搭在边上。一厢未了,已听见司马师道:“子上养得可有些起色了么?”

司马昭忙不迭挣扎起身,只不防手脚尚半悬在外边,这一下竟带得整个儿往地上滚去,恰横在一人脚底;待抬头看时,不是那曹叡是谁?顿时黑了面色,支吾着说不出话来。

那头司马师便往前一蹿,贴着后背扶他起来。司马昭见他戴着个铜面,一时难以适应,因不经意往旁避去,一晃眼便看到司马师髻上别着的竹木簪子,不由失色,哑声道:“你、你们……”

曹叡皱眉向司马师瞥去一眼,见司马师不与搭理,便扶了凭几自顾着往榻上坐了,且听他道:“殿下见我服侍得称心,一时喜欢,乃特赐了我戴的。阿昭若合意,只与了你,想殿下不会怪罪罢。”一面伸手要去摘那簪子。

曹叡因按不住喝道:“尽闹些甚么!你少些矫饰,且与他直说明来意。”司马师遂停了手,笑道:“谨遵殿下吩咐。”又命贾充闭门扃牖,再扶那司马昭起来,抚了他背脊,柔声道:“我若想在宫里长住下去,非由殿下之力不可,阿昭需识得这个理;我既来了,再有难消停的,也不至委屈到你身上。若有事,一概托阿充知会殿下,殿下宅心仁厚,体恤宫人,想来是不会与阿昭为难的。”

司马昭察言观色,心下已有几分了然,却也做出个不甘心的样儿,道:“如今北宫那黄氏已给拿住问责,想我在侍中那边也脱不了罪,可有法子饶我出宫么?”

司马师点头道:“这便是关节处了。皇宫那面若着人问起来,阿昭欲行辩白,但将真正情状供出,纵别人信得,以平原王殿下惯常习性,也必留有先招。是时他只消与皇帝连成一气,咬定你与黄氏通好,试想天子威仪所在,岂能容忍治下有后妃秽乱之秘闻?只得以阿昭为牺牲,再搭上那黄皓抵偿,却仍动不了殿下半分。”

说话时乃向曹叡递去一眼,见他嘴角犹挂着冷笑,也不与置气,又说:“更何况昨日我寻了殿下商议,殿下因应了替我伪饰来历之请。若殿下出事,我必难以保全,如此,也保不得阿昭了。”

司马昭低头寻思片刻,咬牙道:“阿兄只管安排,我与阿充都依你定计。”一面垂了眸靠在司马师肩头,满目倦色,似要卸下无数重担。

司马师补充道:“还要依平原王殿下定计。”司马昭愕然,半饷方点了点头,因见兄长说:“我知道你不甘愿,可要成大事,岂能以个人好恶为准?殿下亦明白这个理,所以纵万般不喜欢,也不得不与我同榻扪被而谈。”说罢且再朝那曹叡瞧去,引他厌恶地把眼一闭,又转头不让司马师再看。

所幸司马昭小小年纪便甚有心机,曲意奉承自不消兄长多说,便唤了贾充同来商定,司马师因说:“眼下最要紧处,却是寻个法子为阿昭开脱,又不至引祸殿下。旁人越疑心到殿下身上,皇帝越急着为殿下推诿,保不定便送阿昭拿办了。依我所见,当下自有一人,因戴罪在身,乃受得咱们将名头尽送与他,陛下要罚,只管拿他顶替。”

司马昭心下大奇,正欲发问,司马师先转向贾充,道:“你原先给掖庭扣押着,可记得当中有个叫廖立的,蒙了天子大恩给放出来,不多时因在宫里行窃,却又给拿回去严惩了?”

贾充忙道:“正是他!那会他得了特赦,再看不上周边人的,因一心想傍上皇帝即刻飞升,不免得意了些,连北宫里的东西也敢私取,不几日便给拿住遣回,可谓白忙活了一场拾掇。”

司马师便道:“他白忙活了,却是给咱们攒了由头。那黄皓本是北宫仆从,他廖立偏盗的是黄皓手上的东西——”司马昭立时醒悟,接口道:“既要劳他抵罪,索性连着这回金华宫失窃事一并串了,且去检举廖立受任后密养心腹,只说他给拘得发慌,他那亲近的发了个点子救他,径取了那玉麈尾并小件玩物,一并栽赃给黄皓,却说先前北宫那事是黄皓自己声张的。我身上不好,他因起了心,偏唆使北宫的送了汤,他再下药在里头,害我做出个气血不足的样儿,便诬陷是那黄皓所为。他既有前回罪证,早受人厌弃,当是辩解不得的;咱们再往陛下跟前多说几句,只教他趁好发落。这亲信旁人不可,北宫却有个现成的陈祗,且串好词儿,是时一道告发了他。”

这一席话只使得曹叡也为之侧目,因向他瞥去一眼,以表自己到底没有看错了司马昭那叵测之心。司马昭倒不在乎,却又道:“只是这样一来,父亲面上怕挂不大住。他手下宫人争斗,自己却蒙在鼓里,岂非驭下无方?”

贾充便道:“子上且安心,那黄皓是皇帝身边的人,陈祗又是司徒许靖的外孙,至于廖立更是蜀中旧臣,他三个再便怎样鼓捣,却是万不关大人的事。”

不想司马昭此言也不过例行试探,他见贾充郑重答话,只与其兄相视一笑,也不再顾虑,四人难得聚在一处,因即刻拟定对策,暗施计划。

于是先由那司马昭卧榻养病,到四月中见了起色,医官更报与董允,他再来提请问话。司马昭因将廖立诸行径招供了,又把先前蒋琬落在金华宫的诗文呈与上头,却说是廖立借故挑拨两宫之证;不多时且在庭外土堆里搜出个麈尾头,便坐实了黄皓实受人诬告。那董允虽还将信将疑,忽忽武阳一道圣旨下来,竟是下令当即处置廖立,至于司马昭行治不检之罪,却待御驾回銮后再行审问。

原来那廖立在朝中为人桀骜,早于旁人处伏下无穷祸患;后来拘押掖庭,行止间又屡有不逊,故连寻常宫人也得罪甚广。司马师乍来当差,已在数个仆役口中获悉此事,如今曹叡暗托人往刘禅处摆他一道,自无一个为他说话的。

那面刘禅早因太后表书而对廖立怀有芥蒂,前次放他改过,也无非因了蒋琬与姜维求情,本不在情愿之中;那廖立承恩放还后不久便行窃北宫,却是结结实实地甩刘禅一巴掌,叫他面上好不难堪。兼刘禅正与曹叡打得火热,既听底下说了,又哪有暂行搁置之理?即刻发配廖立往汶川郡为民,无旨不得擅回。

这一连串动作办妥,却也要到近五月的时候,其间各人或明或昧,举止自是不一。那曹丕自因麈尾被毁气恨,只当时身在宫外,一时不得发作;司马懿拘在将军署多次探听,见廖立挨了惩处,黄皓又暂留掖庭,心下已知三分底细,因宽慰许多,且与姜维闲论瓜果花木;孙权一时谮曹丕不得,乃寻思着迁都时候无论如何得赶在他前头,遂布下眼线,暗在都中散播邓艾劫质流言;陆逊却不动声色,仿佛外间纷争一概与己无关,每日只淡然处事,颇获众人喜欢。

至于司马师见二弟日渐康复,也安下心来,只为着避嫌之故少去探视。这天曹叡盥洗已毕,辄呼司马师入侍置备脂膏,良久不见其人应答,便生了些躁意,推了门一路往东北角寻去。

这会子青云低回,乃是一副天晚欲雨的景象。曹叡深吸了几口泥土中溢出的暑气,便听见前头枝叶簌簌,那司马师正立在花树下头大行采摘,浑然不觉外人将至,因快步趋前,扬眉道:“你做甚么?”

司马师却不忙答话,手上动作仍旧不停,末了往他身旁一跃,更将一物伸到曹叡面下,竟是枚绽了寸许的合欢花,又听他道:“子上院子里这合欢上回只收了一半,我趁着它未开全,把剩下的也摘了来。五月天热,更需储在席间解郁安神,且取了这蓓蕾回去做香,抵得上你那安神香百倍功效。”

那合欢自树皮至枝皆能入药,尤以花束最能抚理心神。前些时候司马师因撷取了些,乃掺入曹叡惯用药末里聊作试用,只一齐焚了,曹叡自是不知。他采那合欢棣子时更将地下残叶打整干净,是以后来曹肇眼见异状,始有旧宫精魅之叹。

眼下孟夏已尽,一树花苞绿袖将裂,红舌乍吐,三三两两缀在叶间,曹叡因不免起些惜怀之意,道:“且留些在上头,待开到极盛时,尚还得有花可赏。”

司马师遂说道:“殿下要赏花,何须在这病秽之地,不怿之乡?都中花宴频繁,曾无一次短了殿下邀约,五月戎葵烂漫,殿下正可请了皇帝应允,携三五亲近吟游采撷,岂不更胜拘在一庭之内观此残景。”一面折去树下,且把最后几颗花蕾采了,径自攥在手中。

曹叡便十分不悦,心道:“你怪罪我害苦你那兄弟,故时时刻刻挤兑我;明面上仍与我做侍从,实则动辄妄相要挟。我只按捺不动,且看你能得意几时。”因趋前一步:“你与旁人业已熟了,即日便搬离我寝宫,去别宫觅个地儿也好,与你兄弟在一处也好,总不能成日占在我房里,便使我亲信来寻我,也不便得很。”

司马师因把花絮皆收在囊里,笑道:“殿下怕师举止无度,既服侍不周,但恐有所冒犯?”曹叡知他有意揶揄,乃向他胸口一点,道:“子元小子只二三伎俩而已,何曾入过我眼?一朝得志,狂妄至斯,更不需自识身份,待回头只消得遣去掖庭充公,才叫你知道我的厉害。”

司马师不免好笑,便将手一摊,说道:“但凭殿下发落。”曹叡因白他一眼,也不多与他闹腾,遂贴近些道:“前日外头新送来个到金华宫当差的,却是中原离难士人,颇有些奇术,且志向不俗。我恰有个主意,正合着叫他去做,需腾间屋子单独与他说了,这才命你搬去别处。我受缚汉宫,你便这样时时刻刻赖着我,又有何益?”

他说的那人却是隐蕃,上回此人为蒲元所荐来西宫任事,恰曹丕不在,遂由曹叡接了他住下。那隐蕃因先来曹叡宫中拜见,气度款款,只说得几句话,便叫曹叡心底暗伏,以为能够为己所用。

曹叡既这般打算,那头司马师还不及答话,便听着天边一声闷响,雨点似炭粒样的打下来。两人躲避不及,霎时衣衫尽湿。司马师道:“殿下往檐下避避。”他因顾着去护怀里花囊,动作便慢上许多,不觉眼前水花已雾作一片。

曹叡方行几步,回头乍见那司马师低了脖颈在雨里摸索,因喝叫道:“痴儿,且莫管你那花,回屋要紧。”岂知司马师浑不理会,更兼这声呼喝,脚下一个打滑,险些栽进泥地里。曹叡便咬了牙折去他身侧,又将他胳膊挽了,再腾出一只手径去擦拭面上雨水。那庭院本就宽阔,去往四面屋里总需得七八丈远,他二人又经如此折腾,到得里间时,却似两绞白绸甫捞出染缸,十数缕水柱沿了头发直淌去鞋底。

曹叡乃将外衣褪下,隔了窗棂凭空一甩,骂道:“不知事的!”又把发簪一拨,只解开头发,湿嗒嗒的一路往地面泻了。

司马师喘息未定,连忙拆了花囊查看,却见雨水早渗在里头,只把那些个合欢花腻作一块。他因一时失意,靠了廊柱缓缓坐下,道:“若不是殿下惊扰,师早便将这一囊子合欢都带了回去,更不必糟蹋至此。”

曹叡方取了枚篦子往发里梳拢,见司马师轻声抱怨,登时不忿,道:“若非你为了那花耽搁着不走,竟害我退回来引你,何牵连得我这般窘迫?”说话一急,那篦子便卡在发间,只疼得他“嘶”的一声,且捧了发丝仔细检视。

司马师眉眼也不抬,只道:“殿下身体康健,断上三五根也无甚大碍的。”他自是随口一说,不料那曹叡猛省起自己先前在榻间给他弄断头发之事,无端觉着羞愤,乃欺身上前,一把将司马师抵在廊柱上,伸手却去卡他喉头,道:“叫你说这浑话!”

这一下两人都始料未及,那司马师又淋了雨在地上休息,这会起身不得,只隔着寸许距离与曹叡互贴着面。曹叡手足无措,因顺势跪在司马师膝头,由那乌发将两人罩在一处,身上湿气渐重。

似这般怔了半饷,司马师方低咳一声,又伸了指头往曹叡锁骨轻轻描画,道:“殿下小心着凉。”曹叡便应声打个哆嗦,皱着眉看那司马师将沾满水渍的指头送去嘴边含了,唇齿间犹带笑意。

屋外头雨势尚大,压着天际排山倒海而来;屋里二人胸口起伏,水滴在身下沥作浅滩。曹叡低了头感受地底蒸腾出的热气,一时间脑中似有电闪雷鸣;待清醒过来,自己已咬上司马师双唇。

刹那血气弥漫,几欲在雨中开出花来。出曹叡意料的是司马师并未抗拒,反攀了他脖子稍作迎合,且往两人腰腹底下摩挲。曹叡一时兴起,咬得更狠,末了往旁一错,却听他勉强开口,断断续续的已不成语句,只道:“司马子元,你便不怕我要了你?”

司马师愈发笑得放肆,乃将手足摊在水里,道:“但听殿下差遣。”这一动作干净利落,倒将曹叡一腔火气尽皆浇灭,不觉间身上已委顿下来,片刻乃讷讷道:“偏不趁你的意。”因翻身起立,捋起头发照着司马师甩了一身水。

司马师便道:“无趣。”又盯着手头合欢细细看了,见那面曹叡抬腿要走,因说道:“殿下去哪儿?”曹叡只不回话,将头发往手上盘了,更不取簦笠,即刻拨了门没进雨帘当中。

那曹叡连路摸回卧房,心下犹自狂跳不已;省起适才司马师轻薄之状,更感忿恨,不防眼前晃出一人,乃见他恭谦下拜,却是早先奉了自己命候在屋里的隐蕃。正是:

大哉乾元,往补天裂。虺蜮销形,鬼狐寂灭。一川如逝,怀此清月。

要知道后事,下次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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