忧郁的辛德利亚政务官

运去英雄不自由

第六十二回 探幽微元逊姜维双致力 发秘想赵广刘理几经心

上回说到那隐蕃一番陈述,终令孙权心下稍安,且留他在身边侍疾。又因不几日便是五月五端阳,暑气渐盛,民俗里以这一日为毒气最旺,各家乃置办苍蒲艾草;刘禅身在武阳,犹惦记宫中情状,故命诸葛恪携了些采自彭山的药草返京,分放与朝中百官祛湿避邪。

这成都一地山川环绕,湿气较中原本就更重几分,入夏之后极易诱发热症,不独孙权,便连姜维也因入蜀日短难以适应,三五日里即生了一背疮疖。偏他劳神思虑,又不多加休息,夜里一枕,把上头磨破了,脓血尽混作一处。诸葛恪来探时,见姜维犹自强作镇定意,心底只是不信;待将他里衣一掀,顿觉顶门发麻,暗吸了口凉气。

姜维觉出异样,因去了衣衫,由着诸葛恪与他好生上药;又恐他担惊,一面笑说:“陛下病可都大好了?行在的车舆器用打点妥当了?可是月底启程归京么?”

那诸葛恪且瞧着姜维伤处,手上不停,道:“陛下行程自有专人安排,我尚不留意这个,伯约在都中庶务繁重,何需多虑分外之事?”又疑心他忌讳,乃说:“陛下的意思仍是让你我相互间多提携些,我二人远涉西京,名为朝臣,实则客居,又没个亲戚照应,骤升高位,难免有所顾虑。他日东迁,面见叔父,得有他一臂之力,倒还罢了;眼下这数月却得拿捏好了,但求莫再生出甚么事端来。”

姜维笑道:“你既想着这个,这才屏去侍卫不用,却亲来与我疗疮,只不知该如何谢你。”诸葛恪因说:“伯约位在三公,恪不能及也,使弟做些上药包扎的活儿,原也使得。”他素来心气高傲,不得已丧落异乡受他人神色,因总以姜维际遇为标榜,这般说着,眼底不觉流露些许艳羡之意。

那创口多生在肋骨以下,诸葛恪拾掇起来颇是费力,又需以粗麻蘸去污渍,勉力支撑,几将伏在席上。姜维便欲移步榻间,诸葛恪道:“快好了,没来由跑那一趟。”且将那麻布往姜维眼下一摊,却见上头血迹点点,好似印上了整张梅花。

姜维见了也不在意,倒拍了拍诸葛恪肩头以示宽慰,只使他忆起从前父亲打发自己为二弟诸葛乔敷药之情景,心念一动,道:“仲慎……伯松也爱长这些东西,家里人使唤不过来,我便时不时替他上药。他惮着我不耐,总先拍了我肩头央我安分些,免叫父亲训斥了去。”那诸葛乔入嗣后即易字伯松,故诸葛恪有此改动。

姜维知诸葛乔不幸早逝,恐诸葛恪伤怀,正要说话,蓦地背上一凉,却是那诸葛恪正持了浸过冰的巾子往上头擦拭。姜维因省起一事,道:“我记得禁中旧例,暑月之前宫外一律不供应凌室储蓄,这些冰块却是从哪里觅来?”

诸葛恪道:“这个倒不难。将军署杂物由诸葛公休采办,我赶来那会他正送了几盒子碎冰入库。我虑着室内闷热,便讨了些来搁着,不想正派上用处。”

要知道太后严命节俭,开春后即不得烧炭,五月尽了方使宫府用冰,虽他北上后此令稍有松弛,而蜀地取冰不易,仍只得在禁中少许使用,断无流出内宫供外臣采选之理。诸葛恪见姜维疑惑,便道:“那些子皆是碎冰,或是宫里的用剩了,白扔了却也可惜,故送伯约府上做个人情。”

姜维因琢磨道:“时下休昭正着人看管宫中进出,是何人如此大胆,在此节骨眼上犯事,竟也不怕坐了连通朝臣之罪。”

他这般想着,却不防诸葛恪研了药匀匀抹在自己背脊上,凉浸浸的只往里头锥刺。姜维麻痒了十数日,破了皮后又感肿痛,这会子受此一激,倒觉颇为受用,因说道:“这药劲是大了些,却叫人疼得爽快,若非有冰水打底,怕还要再烈上几分罢。”

这诸葛恪既非旧臣,竟不解汉宫何以限制用冰,一面说道:“旧时我在建业,因其地临海,饮食多进生鲜鱼脍,总需得用冰去镇它,故一年四季都有坚冰供应;自孙昭仪连合公孙氏,更得辽东岁贡冰棱,库房充盈,乃至高价贩卖与市井衢巷。蜀中虽不比吴地有食脍风俗,这冰却大有用处,譬如缓解伯约疮疖,去火消毒,无它则不能即刻见效。叔父节俭,可到必要时候,哪里还顾得这些小利?”

他自觉有理,也不顾姜维辩驳,又说:“何况益州本比江东湿热些,虫蛭且多,没个能解火降温的如何应付?我进城那会听底下说孙昭仪癣症又犯了,比之从前更加严重,便想着许是不服水土之故;如今宫中多西迁之人,想个个也是与孙昭仪无异的,多用些冰,倒不奇怪。”

这一言语倒点醒了姜维,便按下诸葛恪双手,说道:“他自己用倒还罢了,平白施与外人,更是甚么道理?那孙仲谋远在别处,如今留在宫里的无非是司马仲达并曹子桓一干人,便要用冰,断不至消耗如此分量,竟能有存余舍与公休入库将军署。曹氏犹在鱼凫庙暂住,司马仲达为人谨慎,况他心系爱子,正要从我口里套些话头,又岂会在此关键处失了话柄?”

诸葛恪因将药钵搁去一旁:“伯约是不满宫中有人不守禁令,还是气公休私自受纳?”见姜维皱眉不答,因笑道:“且放它去罢!再不济,待休养好了,召公休一叙便知根底。”

姜维还待往下深究,忽忆起从前刘禅劝诫他那一番话,因摇头笑道:“我不急这个。”又执了诸葛恪手腕,见上头药汁流溢,心底蓦地涌起些暖意,道:“元逊费心了。”

他这样说,反激起诸葛恪几分好胜心,便抽回手细细摩挲,道:“我只十分不喜都中这些规矩,伯约要我助你,却也不难。”遂向那冰盆一指,“我讨冰时已问过公休,他说这是何晏做给他的人情,要替那何晏在你面前美言几句……”姜维面色不禁略微下沉,又听他道:“你也知道,那何晏为人最不庄重,又弄了那寒食散来吃,最需得用冰去镇它,时下炎热,若不求诸宫内凌室,何来有冰?”

其时姜维已从手下处得知诸葛恪误食五石散一节,恐其人已与何晏有了梁子,又怕他难堪,忙笑道:“他自是央了旁人取的,此人贪图享乐,非阴谋筹算之辈,无论如何,只由他去罢。”

诸葛恪却不多在意,只说:“我且说一句,伯约或许不喜欢听:你与那曹昭伯结义,他仗着这层关系,不独越发骄矜自得,更拢了从前瞧他不起的一批魏人,几与曹昭仪分庭抗礼。前些时候又有魏氏旧人自东都赶来投奔他,长久下去,反叫他得了声望。何晏所以敢明目贿赂,便也正因了曹昭伯的势头。”

这一番话说得姜维眼前一亮,便将刘禅那些话儿又抛去脑后,只说道:“我何尝不省得这个,只是眼下情形不比往日,一则还需借他收束曹子桓旧人心思,二则陛下不便明着与孙仲谋难处,竟可托昭伯权柄以暗中敲打。我看此人志向不高,智略又浅,由他代为操办,却也放心。”

诸葛恪低头略作寻思,犹觉隐隐不妥,因说:“曹昭伯弄权倾国,他与曹昭仪那些个旧怨也不难料想,伯约想是为这样的干系,方舍得与他厚遇;他明面上也只拢合羽翼以自用,更不为曹氏出力,原是好的——可眼下他竟轻易得了宫中储冰,苟非有意与内宫交接?伯约既思虑陛下,却更要多加留心。”

姜维因笑道:“你随我几月,也学得这等精思熟虑,倒比我更能于细处留意些。”两人会心一笑,正要说话,忽听外头请见他二人。姜维识得那是刘理手底下的,奇道:“安平王当在府邸休养,此来何事?”

诸葛恪知那刘理是叔父幼子,自小体弱,故深养府中,多不见人。自二王抵京后,刘永常与外人交游,至于受命刘禅分忧理事,刘理却仅在岁旦祭典上露过一面,更不知其人谈吐气度。这会安平王府上来请,诸葛恪亦生了几分好奇,笑与那姜维道:“风闻我这小表弟颇类叔父,竟不能一见,未免抱憾;伯约与他可曾识得?”

不想姜维归汉日浅,其时刘理又出藩为王,便连他也接触不多。姜维遂收拾了衣衫,一面与那使者答话,因向诸葛恪说道:“这我可是答不大上来的;蜀中有言,二王之中,甘陵王豪爽任侠,不避下尘,有昭烈之气度;安平王通达灵秀,敏而不亵,得丞相之风骨。惜他年纪既小,先天且自不足,只与阿攀并作一处。”这般说话,那使者已进来递了名帖,且张罗二人乘王府舆驾出行,姜维笑道:“便不动用将军署车马了。”待他去后,又说:“我道他是不问世事的,未想这回却按不住动作,且看他说些甚么。”

因携了诸葛恪去往安平王府上,一路行了二十里有余。那刘理与刘永新获中原封地,于都中只是暂住,故所居之处皆取从前旧宅,更不多修缮。诸葛恪见正门狭小,设施陈旧,不免有些失望;惟四下草木苍翠,任其长势,一壁藤萝薜荔依墙而过,倒得古祠之谧。

姜维因暗赞道:“好地方。”遂由那使者前去通报,他与诸葛恪只立在檐下瞧四面景致。这刘理居所格局虽小,而以山石植被为依托,成回环掩映之势,兼收外间风景,无形中竟使院落扩大一倍,诸葛恪便追慕高阁广厦,见了这样的设计,也不免多看几眼。稍时里间传话,邀他两个进得中门,蓦地见一人在里头招呼,笑声透着几分疏朗:“奉孝且看谁来了!”

诸葛恪正瞧着道旁榴花如火,不防给这一声唬得一个激灵,暗向姜维递去一眼,却见姜维早快步趋去,向着里间那人一笑,把两手摊了,道:“好些日不见,仲袤兄弟出落得愈加挺拔,快赶上我个头来!”

原来他两人竟早已熟识。诸葛恪待再探去看时,里头已迎出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来,但见此人眉横春波,眼观秋水,唇点胭脂,齿作瓠贝,好个英俊后生。诸葛恪尚自纳罕,那人先道:“足下便是抚越将军诸葛元逊?”

姜维乃与诸葛恪说道:“你不认得他,这是赵将军的二公子,方拜了牙门将。他原是要随我一道西行的,因丞相留他多吩咐了几句,故来得晚些。”又向那青年道:“元逊乃丞相之侄,颇有才干,往后仲袤可多照应他。”

那人却是赵广,原是赵氏亲族之子,赵云请以为嗣子,遂与其兄同在玄澹宫名下。如今赵统袭了爵位,又为刘禅拜作虎贲中郎督,多担朝中大事,倒把这赵广落得一身轻松。他又年少喜动,故自请随姜维行军,平时也多长些见识。

赵广见了姜维便喜欢,遂张罗着将一处厅室收拾出来,又要折去取些米酒;姜维因说:“罢了罢了,我与元逊在将军署用足了酒食,再饮这米酒,怕待会便走不得了。殿下可是在屋里歇息?”

赵广乃往姜维身边坐去,道:“殿下正在里间换洗,我唤那一声,他已是听见了。伯约非外客,当不必这般拘束。”抬头见诸葛恪立在一旁,连连招呼他与自己一道入座,又凑去姜维耳旁,低声道:“奉孝犯了旧疾,这当口是抱病来请你。他忙着吃药,因托我先接应着伯约兄弟。”

姜维因省起一事,便道:“殿下原本知道元逊在我府上,还是只为传我一人,见元逊在,因顺道请了来?”赵广道:“诸葛小兄奉了谕旨回京,既不在自己府上,必去了将军署。奉孝明睿善断,岂不通此节?此行正为邀你二人同来。”

姜维微微点头,那面赵广意犹不止,又说:“我那会便劝着他,说他既带着病,不宜多耗神思,——伯约且想,这朝堂之事,原有君一干人忧劳,那便足够;奉孝毕竟身为宗亲,在朝无职,但食封邑而已,不好生服药,终把身上熬坏了,便不怕他日迁都丞相问起,又多吃他几回呵责?”

一语未了,里头已现出个人影,只几步赶去赵广跟前,道:“谁说相父要教训我?”姜维忙站起身行礼,一面说:“见过殿下。”诸葛恪这方清醒过来,也随姜维一同行礼,又抬眼偷瞧刘理。

那刘理不过十四五岁,人又瘦削,较姜维矮上一头,眉目却极是灵秀,一身锦罗料子,且学了兄长刘永用软羽系个发带儿,端的翩翩若神。赵广因将刘理往身侧一带,笑道:“莫仗着丞相疼你,你便在人前得意。若他知道殿下在伯约及诸葛小兄面前也这般不庄重,再喜欢殿下,也是纵容不得的。”

刘理笑道:“相父从未斥责过我,我也想试试他气急了,会不会不搭理我哩。”倒也不敢怠慢,只同姜维及诸葛恪见了礼,又与诸葛恪套些近,一面叫他表兄。

诸葛恪遂留心起刘理说话,更听他提起太后数语,似是平时颇为得宠,便想起刘永冷遇,且寻思道:“他兄弟两个且是叔父亲子,如何一个不为叔父待见,另一个却得呵护至此?可见天下父母偏起心来,竟是没得来由的。”这一想又不免忆起父亲及家中兄弟,一时神思恍惚,半饷乃暗叹了口气。

刘理倒未留意,因与赵广道:“咱们这一趟为的何事请来二位将军,仲袤却未曾先交代了?”那赵广唇角含笑,抬了眼往四下扫过一圈:“总得请两位熟识了王府再谈他事罢?”

刘理便作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儿,笑道:“倒是仲袤清楚些!”又把手一拍,眸子止不住地光彩流溢,“前院的薝匐开了,可引伯约元逊看了?”赵广道:“那花香得很,隔着一里外也闻得出来,何须特地引人去看?”说罢往外瞧去,一时屋内香气似也炽烈几分。他两个一唱一和,姜维与诸葛恪不由相视一眼,俱在揣测这安平王究竟是何打算。

刘理戏耍够了,也正了颜色,先往兜中一抖,却现出封笺子来,一面道:“孙昭仪发了疥癣,日前已托人寻南中巫医,这事诸君可还省得?我也不多说旁的,索性一次讲清了:这回请二位将军过来,正是为着此事。”

他说话间且将那笺子展开,诸葛恪凑去瞧上头字迹,见细细密密地列了数十条,乃是孙府每日用度进出,不禁纳罕道:“他记这个做甚么?”

又听刘理道:“孙昭仪情形与旁人不同,他因受了皇兄特许,更不在宫中居住,却赐了相父旧宅与他,并及安置吴中之人。但孙氏毕竟册列皇兄嫔丛,凡供给惯例应与另几位相同,譬如这用冰份额,原是有他一份的,只是按照旧例,凌室储冰惟六、七两月方许分发出宫。如此一来,孙昭仪理应不得宫中用度,于他身份却又不符了。”这一番话暗带机锋,只使得姜维与诸葛恪心下一凛。

要知道这刘理平常深居简出,只与赵广张苞寥寥几人交谊,如今忽现身邀约要臣,姜维诸葛恪并是不解。刘理察其颜色,乃与赵广稍一对视,那赵广便自怀中更取出一物,说道:“奉孝虽在府上卧病,心底却是通透的。陛下不在时多劳甘陵王在明处相助,奉孝因给他暗地里打着掩护,以免外间流言与他不利。宫内外动向奉孝纵不大知晓,因在别处旁观着,到如今可也摸着了些眉目。”

那物却是太后身边信物,乃一片小白羽,底下坠了枚风干了的柏树叶。姜维识得这物,先与诸葛恪道:“此物是丞相在亲信间传令所用,持了它在手,便如得丞相之命行事。”因抬头望向刘理,“殿下病情未愈,丞相竟许殿下参预机要了?”

刘理摇头笑道:“这是给仲袤的。”怕他二人不解,又道:“此事名义上还是仲袤在办,我只做些出谋划策的活儿,若顶上察觉了,仲袤但以功臣之裔行事,却也波及不到我头上。”他因吐了吐舌头,“伯约阿兄,元逊表兄,你们可出卖不得我。”

那诸葛恪毕竟按捺不得,取了那笺子再细细看上一遍,忽道:“这上头却是有凌室供冰的,因他不多提,每月便照理供给冰块十瓿。——想来孙氏虽在宫外居住,日用当与曹氏无异。”

刘理甚有些得意,遂把膝盖一抱,说道:“我见孙昭仪从前进给曹昭仪的宫人陆续遣送回了孙府,料想孙府的必有他图,故着仲袤多去他府上探听消息;我每日且要服药,针石当从少府太医处讨得,那少府令丞又兼管内外用度——”姜维因接口笑道:“殿下便顺手得了孙府数月以来入库器用?”

赵广只把手一拍,道:“不独孙昭仪那里的东西,便玄澹、金华二宫,奉孝也讨得了。”又自案底下摸出另一封笺子,与先前那张无异,分别是曹丕与司马懿处物用进出名目。姜维并诸葛恪心下了然,乃依了字样寻供冰一条,果察出些异样:玄澹宫月入五瓿犹自有余,乃以节省用度为由返还凌室;金华宫却多至十余瓿不等,更在二月时候多讨了两瓿。姜维便道:“西宫人员不比孙府,他又无吴人食生鱼之习,何故耗冰如此之巨?”

刘理道:“这倒不见怪;我奇怪的是孙府为何每月皆以十瓿为限,又不见他索要多的,这些冰块入得他库府,竟似就地蒸发一般。直至近几日仲袤奔赴将军署,我方寻得些眉目。——敢问伯约近来可用过冰敷?”

诸葛恪便应声道:“那冰是诸葛公休舍我的,正用作为伯约疗疮毒。”刘理因飞快往三人身上瞧上一圈,笑道:“这便印了我揣测了。孙府的东西果去了四夷馆,却怕那曹昭伯无福消受得了。”

他一面说话,又招呼赵广呈来一物,上头彩绣辉煌,更书了“四国贡”三个赤字。余人神色皆是一滞,有分教:

推陈勒令,伏临草兵木剑;

察微剔抉,不啻玉露杨枝。

到底刘理还将带出甚么话头,此物又当藏有如何机锋,且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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