忧郁的辛德利亚政务官

运去英雄不自由

第七十一回 思制肘姜伯约遥指漠北 谋定计司马懿献策辽东

却说那司马昭既来应召,只令刘禅又惊又喜,且与那曹丕商议如何隐藏司马昭行踪。那曹丕到底以为此非长计,因说道:“如今子上之过未达于宫中,无如向外隐匿此事,却说他受臣的举荐,这才来御前侍驾。”

此话正中刘禅心意,他嘴上不由含笑,犹做个为难样儿,道:“怕侍中处不好交代罢?”曹丕道:“董休昭虽云严正,毕竟那黄皓至今不曾招供,仍旧拘在掖庭里,更无十分证据。此事系他挟私怨相报为多,究竟心中有愧,陛下既发了话,想他亦不会如何为难。”

刘禅甚是喜欢,又说:“只是以卿之名进他与我,他日倘有变故,旁人罪及子桓,却如何是好?”因将手中宝剑一收,“他随元仲时候多些,莫如托了元仲名下,却说是他所举荐。是时子桓既得无咎,元仲年轻势微,也不至当得了大的罪过。”

他明面上与司马昭盟誓,到底未明其志,不曾真以宝剑相赠;司马昭自是能够理会,也便遂了他意连连辞让。此时刘禅又欲将贡献司马昭的名头推与那曹叡,曹丕因无端觉着心下发紧,半饷只不言语。刘禅笑道:“卿莫多虑,元仲待人谨慎,想不必有人记恨他的。”又说些旁的事且宽着他;忽想到数月前自己也是在殿中这般宽慰孙权,一时颇有所感,竟也说不上话来。

不多时有人请来入奏,却是姜维身边那来忠,刘禅因暂退了曹丕,与他道:“这回却为何事?想七月游猎,行程已定,卿也不必再谏了罢!”

来忠道:“此事既由陛下及百官定夺,卑职亦不敢再谏;只恐大将军不能与陛下同去了。”那姜维一连数日窝在官署,刘禅又忙于接纳曹丕并看视大虎,竟也未与他交接,此番不由失声道:“为何?”

来忠因说:“前回卑职来报殿前三事,为首一件便是羌北军情,陛下可还记得?”刘禅点头道:“自是记得的。——却是因那胡人扰边?”来忠道:“丞相着去卑几人发兵雁门后,便已加重冯翊三郡边防,当不惮它匈奴人滋扰;大将军所忧,却是那羌中邓艾也。”

刘禅遂想起上次姜维与自己煞有介事谈及邓艾,眉头一皱,且说:“伯约真个好事,徒给自己增添许多烦忧!羌北自有相父掌兵,何须伯约过手,便顾得那邓艾,顾不得朕了么?”

他既以区区邓艾不足以兴风作浪,又见姜维有向北驻兵之意,想此次西行畋猎孙权并曹丕尽不得去,怕要再缺了姜维,有何生趣?登时只觉懊恼无比,往榻上一坐,说道:“许是他与那邓艾起了相惜之意,且急着与他照面哩!”

来忠忙道:“大将军岂有此意?只为社稷计,值陛下东迁,不得不有所患。”刘禅便道:“他自成全了自己功名,却不知奔行千里,劳师远征,可有裨益?相父以那去卑制夷,正是借力打力,无需损耗我大军一厘,便能遥定关外,此为伐谋之上策。”

他且顾着抱怨一番,说姜维一句不是,那来忠因也作一次揖,这般折腾几回,便觉自己意气发泄,甚无道理,也不再闹气,只与来忠说:“卿来报此事,伯约竟也没个奏表?——也罢了,我原本是要亲召他过来,再问问他的意思。”

原来那姜维恐失刘禅所望,因先遣来忠入报消息,以此试探其意;见刘禅果然不喜,又得他伐谋之论,既愧且喜,乃扶剑叹道:“我何尝不知这些道理?只此回干系重大,本不得已而为之;若天不怜见,且令我一人担了罪责便是。”又与那来忠道:“陛下虽在深宫,到底心中有数,不枉丞相以下诸人苦心教导。”

因整了仪容,趁夜赶来入见,倒不忙说及此事,只将近日来朝中大小事务依次汇报,刘禅笑道:“卿与公琰分曹开府,他只将国中军务并各地税赋报来,倒是伯约好留意些琐事,连江阳新凿盐井也来说与朕听!”

姜维便说:“民生系国家命脉,陛下焉得不予上怀?昔丞相亲往临邛探视火井,因略行整治,使火势更盛,惠及四周。其人一国之相,尚且如此,维又敢不乾乾终日,夕惕若厉以赴大计?”

刘禅原无心与他计较这个,见他又犯了些穷究根底之症,遂笑抚他双手,说道:“这也罢了,——卿且说说,如何要在此节上北出雍凉,便连相父也不事先知会他一声儿,真个没理!”

姜维吃他几下抚慰,心底也热腾起来,因往旁坐了,笑道:“臣此去非是出兵羌地,只携亲卫驻扎北境而已;三辅兵源已足,若再要请兵,却如何留得人拱卫都中?”刘禅点头道:“果是为瞧他邓艾去的。”仍有些兴致怏怏。姜维遂说:“陛下还记得臣先前奏报么?”见刘禅不答,又道:“那邓氏裹挟北上,略五原故地,于中原虽有芒刺之抵,到底掀不起太大风浪。臣所顾虑的却是另一件事。”

他这一说,刘禅忽省起一端,乃按了姜维手头道:“卿既去雍州,可还天水一趟,扫祖宗坟茔?”因觉释然,笑道:“早该遣卿回去的,总叫我忘记了!此回便许卿行程罢。”

不想姜维摇头道:“臣此去甚急,怕不及返乡省亲的。”刘禅奇道:“那却为何?那来忠曾说边地发来密报,竟是何事?”他骤忧骤喜,一时不知如何形容。

姜维因轻声道:“所图不过引他出洞也。”刘禅且不甚明,正待细问,又听那姜维道:“如今四海虽宁,暗流过处,到底不得不思防患未然。想益州四境,南怀窃取明珠之心,北据邓艾及羌胡之窥伺,东有羊氏当出之流语,西则氐人流窜。宫廷之内,更起疑窦,臣恐内外一气,别生他事。昔日丞相着臣西归,亦有助陛下羽翼之意,臣此行已去,旁人乃以陛下顿失臂膀,犹有所动,那便由元逊几人暗中查探,总要抓出他形迹来。况陛下欲暂缓迁都,臣既屯北,乃失一东迁助力,陛下却又好交待些。”

刘禅点头称是,犹怀与姜维出猎之心,遂问道:“卿预料何时动身?”姜维道:“臣需得八月前布置妥当,陛下以为该何日离京?”刘禅咬唇不语,张了眼只望着姜维,引他笑道:“臣那巽字密卫送与我消息,说的却是——”因往刘禅跟前凑近了些,“丞相密令我本月底出行,遥与力微及去卑相应,其后再听调命。”

这一下刘禅始料不及,两手一搭,险些砸中案头,因说道:“竟是相父的主意么!”姜维叹道:“眼下有三处棘手事,寻得诸葛子瑜及何处安置曹丕自不消说,而以那山阳公为人所替一事最是难办。陛下此刻正应与东都联合,查出何人作祟,非为贪图与臣旦夕一聚。”他见刘禅垂眸,遂顿了顿,又道,“况且……陛下便不想寻回剩下的剑及玉鱼了么?”

刘禅便脱口说道:“永弟曾说那陆凯旧宅疑似存有先帝宝剑,我竟忘了此事!明日必召他问个究竟。”姜维笑道:“正应如此。”乃返身往那玉屏风上一划:“臣请发亲卫百人向益北,沿丞相出渭水线路,先至扶风,顺流去往京兆。关中势平,可借北地郡屯军,但有塞外军情,臣只调用当地军户自冯翊出,沿洛川而上,便可搪塞其途,不使他南下滋扰也;又如荆州有五谿生变,当以元逊调度守卫,必无后顾之忧。”

他说一条,刘禅便点一回头,因好生叮嘱姜维不可冒进,又请他及时发信都中;姜维亦一一应允,突的想起一事,道:“臣新收的义子钟会,总不及照顾,还劳陛下暂着贤人代臣教养,不亏缺了他便是。”

刘禅一笑,道:“卿再不必提这个!我已令我儿多与他照拂,吃穿用度一如阿璿,谁个也不敢轻慢他,待卿归来,怕他亦该长足尺寸,及卿胁下了!”忽觉此言不祥,乃改口道:“伯约此行屯在北地,朕若再得一子,当封他个北地王,平日便随卿一处住,也认卿做义父。”姜维笑道:“可免了罢!臣当不起这个。”刘禅愁绪既扫,颜色复转欢恰;那姜维见他高兴,但将家乡逸事与他说了,又提及自己军旅所见,这般秉烛相谈,至月落时分方各自睡去。

他君臣二人在偏殿攀谈,那司马昭独留在别室,攥着片枯荷翻来覆去,总无法入睡。他白日里一时置气,竟许了刘禅征召,且学了自己所闻那人弹琴之模样演示一二,足令刘禅一见倾心,当即欲拜他内官之职。这会室内已置入冰鉴,热气稍退,司马昭心下愈凉,遂将自己先前所为回顾一通,口中似嚼条鸡肋,倒没个滋味;又欲借刘禅出猎托病不出,更不愿留在宫中瞧兄长曲意逢迎那曹叡,细细想了,但觉进退皆难,无论如何只是不甘。

不多时冰块化尽,点点滴滴流去开口处,司马昭眼瞧这光景,便省起从前曹叡逼迫自己行欢之事,一时愤恨,径下榻来将那冰鉴一脚踹去门边,猛听得外头有人道:“何事?”司马昭忙佯作倒地,捂了足腕道:“适才起夜,给这东西绊着了。”那宫人因探进来看一眼,又说道:“陛下今晚见外客,不忙过来,你且安生些,免教他看了心烦。”

司马昭连连应了,心底只冷笑道:“却怕他不厌烦呢。”待那人去后,一面拍了衣衫摸起来,往那冰鉴处又端详片刻,正空落落的,忽的闻着一股幽香,隔了重重门廊一路直飘过来。

司马昭因奇道:“他既不来,外间却焚甚么香?”又恐那宫人尚在,先隔了门传唤几声,半饷不得回音,料他已睡下了,遂探起身寻那香气,却见夜色里一径白烟撩撩绕绕的,似向东阁排闼去了。那司马昭心念微动,伸手往上头一拢,暗道:“父亲从前自五官府上回来,身上便带着这样的香。”

因越发纳罕,扶墙沿路行去,至一低阁处,香气更胜,司马昭再不踌躇,抬脚便步去里头,隐隐的见里间供着个香炉,四周器物映了月光琳琅耀目,却是刘禅储放杂物的别室。司马昭不由称奇,胆量愈大,矮身踏入,一面点数当中珍藏。

那小室在正中设个青玉石台,又凿了若干方格,先前秦论所进八色贡物,因各采了一样存放其间;又有南归船队所得,不过珠贝香片之属,并取一件列于台上。再往前几步,眼底一亮,见是个兰锜,想是刘禅搁置宝剑所用,遂伸指轻轻一弹,倒觉发声清亮。他司马昭原以为此中必有秘藏,因略有些失望,正欲去时,向南角一瞥,上头悬的却是一副画像。

司马昭乃寻思道:“他不在宗庙里供奉图像,却移来这间别室,或是他哪个妃嫔,着人画了私藏在这里?”又不敢点灯,只凑了去瞧,但见雾蒙蒙的一片;稍时眼中渐渐适应,竟不是人像,乃显出个稀奇古怪的图样,司马昭一时看不分明,默默记了方位,且向那图样下一打量,见密密的堆了几撂竹简,不觉起意,遂轻轻拾起一册裹进袖中,这才转身离去。

行至中途,因感异样,心下蓦地一凉:“我只顾着瞧个底细,再未防着其他!那里头既焚过香,必已是有人去了;我来看时,烟雾稍退,以致不察,这当口也再不闻有香气,恐是那人尚在,竟于暗处生生瞧着我逛那偏室。”当下暗恨自己疏忽,也顾不得回头,足底加快,径自回房,将那竹简藏在枕下,这般胡思乱想的过了一夜。

翌日刘禅已先往前殿听政,自是不暇来问司马昭。那面司马懿暂居将军署,闻得次子获赦,心下稍安,更琢磨道:“我那昭儿素不经事,如何小皇帝忽传他去御前侍奉?旧闻小皇帝喜好年长自己数十之人,昭儿不过二十岁,竟也惹起他兴致来。”又知姜维将动身北上,恐自己再无在此客居之名,只一心图个法子,既能保得自身无恙,且往近处与那司马昭交代些话。

那头姜维方从宫中归来,身上正小簇小簇地冒汗,见司马懿倚在树荫下出神,因上前几步,笑道:“仲达也不怕热么?”那司马懿只不忙应答,待姜维走近,方回缓来,忙与他施礼道:“将军见过陛下了?”

姜维笑道:“过几日便打点物什,北出益州。”一面说话,目光流转,径往那桐树枝上撷下只小蝉,摊在掌中把玩数回,任它飞了;因轻拍司马懿肩头,道:“怕仲达不得不回原处住了。”

司马懿正惮着他这一说,连连让道:“懿宫规疏漏,几生盗窃丑事,廖公渊坐此流放汶山,黄皓辈犹羁押掖庭,徒令皇家蒙羞。懿既耻于此节,正欲上书陛下,提请彻查北宫,若我此时入住,里外搜检必有所顾忌,如此反倒不便了。”

姜维因说:“这也不难,我只与尊上一说,许仲达搬往西宫去住便是。那边仲达熟识之人亦多,当是能够照应的。”那司马懿正为着与曹丕疏远些,如何肯依?只是一笑,暂无言语。那面姜维又想了想,乃道:“或是仲达自与陛下说去,事关内闱调度,维一外间人,倒不好置喙。”

司马懿因说:“哪得将军费心?”心底却不觉暗喜,先托姜维左右与刘禅递个笺子,自己且往房中卧了,到黄昏时分,乃受刘禅传召入见。

那刘禅虽不至时时心系司马昭,到底初受其奉承,犹盼早些与他再聚。这会司马懿忽然求见,便生了些懈怠,又转念想到:“他两个既是父子,自有许多我不知之处,待来逐一问他,异日还可使司马子上同我亲近些。”况他许久不见司马懿,现下也起了些思念之意,因屏退闲人,独留了一处凉爽小室,与司马懿坐了。

其时窗外透出蒲草淡香,司马懿因笑道:“陛下这处别间却也清凉,先前倒未进来歇过。”一面捧了蜜水来饮。刘禅见他颊染桃色,发簪荷香,养得竟越发滋润,心下不是个滋味,只暗道:“卿但顾着在伯约处自在,却不知你那儿子受的委屈。”

遂说道:“伯约择日北上,将军署暂为元逊表兄代管。表兄事务颇繁,不过挂名而已,仲达出入不便,可送卿返还旧宫,可还使得?”司马懿因说:“臣正为此事来,——不知臣此前所上文书,陛下览阅已毕否?”

刘禅便作势去摸那笺文,且说:“如今表兄已去,陈祗既随我一处过活,卿又不在,北宫空旷,但有人住,也非与从前相干,便要搜查,宫里人也不至难堪。”司马懿道:“当是如此。”一面抬头看刘禅神色。

那刘禅既提此茬,忆及一年来宫内外人事变迁,亦不免感慨,因向司马懿强笑道:“观仲达之意,却是不忙回去,更要入宫与我住些时候?”他见司马懿面色一变,忙又道:“恰子桓也在朕身边,卿便打整细物,与他住一处罢!”

这一下只唬得司马懿眼皮一跳,连忙说道:“陛下早已知臣之志,此生不过求圣朝檐宇下一容身之所,万不敢再与曹氏有甚牵连。”刘禅道:“卿却顾忌这个!若是朕定要你与他同住呢?”他言语转厉,不觉竟连称呼也换去了。

司马懿知时下正攸关所在,低了头略略思索,片刻乃说:“臣管教不严,前有廖立盗窃,后有黄皓瞒赃,罪人司马昭亦是臣之次子,恳请陛下从严发落,去臣一切封号,将臣贬去远郊,与吏民为伍。臣今已过五十,须发见白,殄无志向,只求远纷乱,了此一生。”

刘禅便道:“我不要卿和那廖立在一处。”司马懿道:“梓潼郡便好。”刘禅摇头道:“那地方我本是给庶人李氏留的,卿去其地不祥。”司马懿又道:“再远些,便是武都、阴平,此羌氐聚之处,臣恐与他习俗不通,受其骚扰;或陛下不悯臣孤老多病,将臣黜去南中,只往他庲降都督处去是也。”

刘禅毕竟年轻,经他这一逗,噗的一下笑出声,便再管不得矜持,乃说:“我若将卿发去与那蒲元同行,使卿犯下湿热病症来,怕他尚顾不得你呢!”司马懿见他少年天性已露,已放下心来,因趁势说道:“陛下可知,——汉土之上,有一处离都中更远的飞地,眼下正合着臣去一趟。”

刘禅因奇道:“卿竟想随伯约同去北地郡么?”司马懿笑道:“前些时候都中谣言说臣暗通邓艾,倘臣要自证清白,与大将军同行当是再合适不过;只是力微等人既成犄角,北虏亦无所扰。当今朝廷所患,要非在羌胡之地。”末了却向南一指,说道:“其必在辽东。”

刘禅笑道:“卿指错了方向,那是南边。”司马懿因往御前坐了,说道:“当下何人在南,臣便指去何处。”又抬头往刘禅处瞧上一眼,刘禅忽然醒悟,道:“此与仲谋何所干连?”

司马懿叹道:“陛下只道辽东四郡与旧魏接壤,殊不知其地毗邻东海,便走海路,亦是可以交通的。”见刘禅不答,因又道:“建兴六年,公孙渊夺叔父之位,曲阿低伏,为旧魏拜为辽东太守。其后孙氏意图北土,与之几经往来,又欲册其人为燕王,因遣张弥、许晏为使,并加九锡为赐,而张昭等人力谏,此事遂暂止。臣何以得知?正是因那公孙渊明里逢迎孙氏,暗中却发书告与魏廷,只待孙仲谋遣使入境,便侵吞财物,斩其使者,献首级以谄媚旧魏。此人反复至此,今虽稍无动静,焉知往后无有自立之心?时值两都分立,兵锋北向,东境空虚,正宜早作图谋。”

他且款款说来,刘禅略一思忖,待要发话,正是:

天移日偷,岂凭小子起意;

河横海渡,但指强弩飞灰。

到底后事如何,下次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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