忧郁的辛德利亚政务官

运去英雄不自由

第七十三回 留芳华韦昭翻作清商曲 感迟暮曹丕重填秋风辞

那刘永方说完话,周胤只抬了眼望他,却不答话。刘永便直直与周胤回视去,这般相顾半饷,那周胤终于禁不住吃的笑了,因转身回房,不多时拿出几粒芍药果来,用金线穿作一串,道:“你上回赠我那株芍药,后来结了实,我便将果子拿去风干,做成这样子。此江东故俗,佩以避邪。怪我忘记许多次,这回总记起来。”一面要与刘永系在腰带上。

他手刚触及刘永腰间,那刘永身上不免打个激灵,道:“阿胤非我侍从,我自来便是。”话说至一半,又觉唐突,只生生收住,由得周胤一捋一束,那芍药果子即稳稳结在腰底下,晃悠悠的煞是雅致。他动作时刘永拟了些词儿开口欲谢,终化作眉间眼底无尽波澜,只向周胤手上轻轻一握,却是蜀人间最亲密的致谢之礼。

 周胤用手底剑鞘往上一拨,笑道:“好看么!”见刘永摇头,正要追问,但听他道:“我赠君琴剑,君馈我以芍药——”冷不防外间一个声音道:“匪报也,永——以为好也——”

两人俱是一惊,周胤因直了身子,悄悄往后退去一尺,只看那人摇摇摆摆踱进来,正是刘永门客简七。刘永乃笑说:“阿七兄弟此厢太过不逊,怎的今日却唤起孤名儿来?”简七遂恭恭敬敬与他行个礼,嘴上却道:“此‘永’非彼‘永’也。”

又乜斜了眼往刘永腰上瞥去。周胤掌不住与他笑道:“犯了三次讳了。”简七一伸舌头:“殿下恕罪。”又转向周胤,说:“阿胤小弟勿与我计较。”周胤便道:“怎的甘陵王是殿下,我却做了你的小弟?”话音方落,自以为失言,简七瞧这光景也不便多说,因将话题引去别处,只把自己沿途趣事讲与二人。

那刘永因说:“你路上可有遇见我那元逊表兄?今早我与陛下送行姜将军,久不见他来,想他昨晚熬了夜,是以卧榻懒起。”先前姜维吩咐低调行事,故来送的不过刘禅兄弟而已;诸葛恪素与姜维有交谊,此次不来,姜维亦颇引以为憾。

 简七略略一想,道:“倒是未见着他,听将军署的人说,似是留宿孙府了。”周胤闻见此语,免不了动容,只听刘永道:“想必他去瞧原先故友了,咱们要接他回来么?”说话间且看向周胤,末了道:“我与他说笑,倘阿胤要去,自当奉陪。”

周胤便轻抚佩剑,说道:“我且随意。如今胤侍奉府上,更非从前孙府佣仆。”这话乃是应了先前刘永许约。刘永不由莞尔,再听简七说:“元逊虽未见得,仆途径宫门,见孙府上那韦昭急匆匆入宫去了,不知为着何事,因与他不熟,便也未问他。”

刘永尚未接话,周胤先道:“韦弘嗣颇知音律,曾为昭仪下令制吴乐鼓吹十二曲,未成而入蜀。如今他既独往宫中,想是陛下闻他之名,欲使其为汉制乐矣。”

他既说音律,刘永及简七免不了会心一笑,周胤忙道:“我也只浅识些器乐,论编制国乐,拟定曲目,当非韦氏之匹亚。”刘永道:“便在我心底,义兄之乐曲天下无人可及。”周胤方要谦逊,蓦地省起一人,讷讷道:“我不过学了些皮毛,与他相比,或可供人一哂而已。”

这个“他”却非是韦昭,说的乃是故偏将军周瑜。刘永一时不察,仍旧笑道:“却不妨事,赶好咱们入宫同去见我皇兄。阿胤既有心谦让,且与那韦昭求教些精髓之处,也回来编曲给我听。”

简七因在一旁推波助澜,道:“可得赶早即去,稍晚宫门便闭了。”刘永笑道:“你为我打算甚么,便是我夤夜方至,守卫也让得我去见皇兄。”一面整肃衣容,与周胤道:“阿胤先扮作个侍卫,待我禀报皇兄,许我二人自相结拜。”

遂备好车驾,留简七在府上主典要务,他自和周胤携了手往东门去了。时值未申之交,日头转低,远山林野里透出暑气,街上渐多行人往来,一派和煦自得之景象。刘永便指了周胤佩剑道:“锦城虽好,尚不如与知己两个横剑四方,至暮年方还家归隐。”

周胤乃向他腰间一点:“若要离乡,可置一将离子于家宅之侧,待回来时候,且看它沿陂土生作一片。”两人一笑,已心照不宣。刘永因又说:“稍时见了皇兄,阿胤先不忙说话,且由我引见。”周胤道:“我理会得。”

二人行至内殿,却见韦昭独在玉台上歇着,刘永便往里一努嘴,轻声道:“陛下在否?”

那韦昭正砸着一小片茶叶,神情甚是自得,听刘永一问,猛的跌下台子来,顾不得起身,一面揖道:“甘陵王殿下。”又瞥周胤一眼,似意味深长。

片刻里头传唤,刘永遂轻拍韦昭肩头,引周胤一道进去,但听刘禅远远的道:“永弟所来何事?”

刘永踏去几步,方要下拜,给刘禅抬住胳膊,正显出身后的周胤来。那刘禅因“咦”了声儿,道:“这是上回卿府上的侍卫?”

刘永道:“他是我外间的义兄,暂且在王府里谋个差事,前回与陛下提过。”遂往旁让了让,周胤便过来拜了,正开口时,刘禅道:“既是公寿义兄,便去了这些俗礼罢!”又向内侍传道:“着韦弘嗣也进来。”因说:“他得了我赐的几片茶叶,便在外头悠哉起来,到底是这南中茶气息醇厚。”

刘永趁此间隙问道:“皇兄托人问过陆氏家中宝剑之事了么?”刘禅面上一赧,暗道:“竟险些忘了此事,怕有负伯约临行时所托。”嘴上且说:“此次召见韦昭,亦正为了这事。”

说话间那韦昭已先入内,刘禅不待他行礼,因将刘永先头言语叙述与他,又欲传见陆凯;韦昭却道:“先时仆在陆公旧宅只见孙昭仪佩剑‘青冥’,此昭仪所制六剑之一,先赐伯言,其后乃由伯言交与子侄保管。”

刘禅因起了兴趣,且说:“仲谋也有佩剑么?何年所铸,尺寸几何?”韦昭拜道:“昭仪非有宝剑六,亦有宝刀三。除青冥外,其余只自行佩了,更不分赐臣子。”刘禅遂玩笑道:“仲谋却不如先皇慷慨,怎的连把剑也舍不得与人?待我离京,定命那蒲元铸造丈二尺宝剑,留镇蜀中山口,只令成都士民个个来观,便叫它作‘镇山剑’罢!”

却不知那韦昭本有些痴劲,忙道:“陛下不知,孙昭仪当慷慨处尽是慷慨,但凡臣下有功,给赐食户珍赏,数倍于旧魏。只他随身刀剑向不与人,除伯言外,倘从前周公瑾在,或能得赐一剑。”

他提及周瑜,旁人尚不觉异,刘永先瞥周胤一眼,见他低头弄剑上穗子,也便不多话。刘禅笑道:“朕闻他曾是仲谋极倚重的臣子,有经略天下之向。当年先皇羁留京口,此人已瞧出先皇胸怀大志,因请留先皇于吴;若非仲谋不许,怕也早为他所图。”韦昭不熟刘禅性情,尚以为此系禁忌,一时低头不语,又听刘禅道:“卿先头为仲谋编的乐曲,想当中定有赞颂其人事迹了?”

那十二鼓吹曲乃是扬东吴国威之乐,分叙自孙坚兴兵以来孙氏兴盛大事,至孙权称帝为止。内里更有《关背德》及《通荆门》两章,极言关羽之过;此时刘禅问起,韦昭自不便说,只含糊应了,并将篇中述周瑜之功处粗粗带过。

岂知刘禅犹嫌未尽,道:“关侯荆州之溃,先皇夷陵之失,卿也未入乐曲?”那刘永素知兄长习性,倒不觉有他,周胤与韦昭两个却不免变了神色。韦昭道:“此一陈荆州得失,一陈汉吴通好,仍是以两家连合为要旨,并无訾辱汉国之意。”又转身向旁一让:“且今日仆但为陛下作曲,亦只颂及大汉事迹,此蒯氏说汉祖之意。”

刘禅因醒悟过来,笑说:“卿原来是担心这个!我无有他意,先皇之世诸豪并起,仲谋亦非等闲之辈,各自打算,何以为逆!卿更不顾忌,但将此二章颂词念与朕听。”

韦昭一惊,尚在犹豫,刘永接口道:“我这阿兄从来是这个心性,若在殿外倒罢了,如今四下且无他人,先生大不必与他谦让的。”刘禅亦宽他几句,韦昭这才放下些心,只把“作鸱张”诸语稍作修改,尽说与刘禅。

那面刘禅良久不语,刘永遂先道:“先生怎的只立在这里?随我坐了罢。”刘禅复说:“我只顾叙话,却忘了此节!”因引韦昭坐了,又道:“卿词采倒好,只朕不喜鼓吹,嫌其喧闹太过。本朝武功未定,当以怀民济世为主;今托卿作曲,可有别部曲目,堪堪拟合我大汉国势的?”

韦昭心下早有计较,乃道:“乐府诸目,无过效庙燕射之属,此非仆所能置喙,自有太常官署编制。今有清商曲一类,原为相和旧曲化来,其声柔婉清丽,吴地民间亦有沿用,仆试为陛下一诵。”

他说到动情处,也顾不得多礼,念道:“此建业以西所传四时歌,当先一支摹咏春景,说的是——‘春林花多媚,春鸟意多哀。春风复多情,吹我罗裳开’。”一面轻唱出声,刘禅道:“词意倒好。”

又听他续道:“……‘朝登凉台上,夕宿兰池里。乘月采芙蓉,夜夜得莲子。’此一诵夏日撷芙蓉子。”刘禅便想起先前自己摘取荷叶为司马昭修饰鬓发之事,面上微热,心底且生出暖意。韦昭瞧出异样,道:“陛下喜欢这首?”

刘禅忙说:“卿讲接下来的词儿。”韦昭笑道:“往下却已入秋,‘仰头看桐树,桐花特可怜。愿天无霜雪,梧子结千年。’——当咏桐花之盛。”刘禅默念两遍,赞道:“好个‘结千年’,此般良愿,措辞虽朴,吟来竟让人不觉神往。”

韦昭道:“仆最喜的却是这最后一曲,讲的是——‘渊冰厚三尺,素雪覆千里。我心如松柏,君情复何似?’”他语调放缓,说话渐轻,到后来只得细流过隙,刘禅便随了他婉转意驰,口里似品着块淡淡的柘蜜,只觉百味交集。周胤素识此曲,因启了唇拟出些形状,默念到第四句时,不由向那刘永瞥去,见刘永亦在留意自己,两人相视一眼,目光又轻轻转去别处。

这一回各人俱是无话,半饷刘禅轻咳了声,道:“此曲可有连掇成篇?”韦昭道:“只此四首,更无别章。”刘禅因抿唇细忖,末了乃道:“卿眼下也不必忙着编制国乐,朕只付卿一件事做——你且将这四时歌稍作扩充,按《诗·七月》样式谱出,不必尽咏吴地风光,乃将蜀中各景融汇其中,可还使得?”

韦昭忙道:“敢不从命?”因受了册命权且退下,内殿只留刘永周胤二人与刘禅相对。那面刘禅道:“瞧见了罢!”刘永一时无法接话。刘禅又望着周胤端详片刻,说道:“永弟新交的义兄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,怪道总觉着亲切!奇的是他们眉眼却是丝毫不像的。这位小弟么……较那人更俊秀些,浑不似他狡黠。”刘永奇道:“甚么人让皇兄念念至此?”

刘禅摇摇头,脑子里先回想起那司马昭的形容来;又咂摸着韦昭吟咏那清商曲,心底大动,泛上些亦喜亦忧的情绪来。刘永见他无话,又多坐一会,便携周胤与他告辞,方步出里门,听刘禅在后头道:“往后永弟但凡入宫,便带你这位小兄弟一块来罢。”

刘永一怔,脱口道:“臣这义兄……”却见周胤轻扯了他身上芍药串,道:“甘陵王殿下……”刘永便不说话,把头点了,又向刘禅深深一揖,与周胤俱出了宫门。

这一声却似在刘禅耳边炸出个雷,呆在原地竟出不了声。偏这时候那司马昭奉陈祗之命来送解渴冰羹,因给刘禅一把捉住手腕,且听他讷讷道:“我心如松柏,君情复何似?”司马昭一时惊诧,正欲陈说,刘禅回缓过来,只瞧他一眼,叹道:“不是……朕不是此意。”又说:“子上不会介意罢?”

司马昭强笑道:“陛下这几句诗,韵味甚足,辞藻却不似出于益州。”刘禅道:“这不是我作的诗。”司马昭便把眼睛睁大些,听他再念了遍,心底亦生微澜。那边刘禅终是免不得失魂落魄,招手道:“子上退去罢。”司马昭一面答应了,且说:“夏日苦热,陛下切莫太过操劳。”他嘴里念着刘禅,想的却是他兄长的样貌;顷刻那司马师身边又多出个曹叡来,正托了腮望着自己轻笑。司马昭一时发狠,咬牙向刘禅一拜,道:“仆心亦如松柏,只愿常伴君侧。”

刘禅点头道:“我理会得。”便把眼光放远,只教人琢磨不透。他两人各怀心事,却不知远在千里之外,更有一人也在吟诵此句,正是刘禅一行人苦苦寻觅的诸葛瑾;至于个中经过,却非今日所能叙述了。

自姜维及司马懿各赴边地,都城内外便凝固了也似,一时竟也未生出甚么是非来。那司马昭从容逢迎自不必说;曹丕别居一室,只待洗去之前嫌隙;孙权身上渐好,尚窝在房内不见外客;诸葛恪代管将军署,平日且多与孙府往来;其余如四夷馆之类,皆进退自得,惟西宫暂由曹叡操持,眼下走了司马昭,难免有所顾忌,由那司马师宽慰他几下,也便罢了。

眼见将入七月,地上犹嫌湿热,日头已渐不复先前猛烈,便是草中虫鸣亦携上两分悠长调儿,似密雨轻敲梧桐。这日却是姜维北上后第八日,刘禅独在京中,听那殿外夜籁,免不了起些思念之意;北方军情未卜,不知姜维何月方回,自己又何日得以动身。思及如此,只向窗棂上望了,到底无所适从。

那面司马昭名分未定,每日只随其余内侍起居作息,与刘禅倒不曾有床笫之事;那刘禅又如叶公好龙一般,人已到时,反不如之前那样心心念念。司马昭因得出许多空来,将手头那简子细看了,却是太后抄与刘禅诸类典籍。他把上边内容自记诵在心底,次夜又潜去那偏室,果见房门未锁,遂换了另一札来读,如此这般数次,竟无人来问。

其时刘禅尚在记挂姜维,更无心传召旁人,司马昭一卷《墨子》读完,遂起去更换书籍。这时候天色泛昏,竟是要下雨的光景,四下已起了凉风,只霎时便将那股子奇特的香气冲散。司马昭知道这气味即是门未上锁之暗信,心中顿觉畅快,因提了几口气,抬腿便向里间行去。

他只顾着趁暗辨识方位,不防脚下踢中只拐子,生生摔进前头竹简堆里。司马昭大惊,正不知如何动作,面上一凉,却是一人衣摆带风,正正往自己跟前站定。司马昭心念一横,只说道:“仆在宫中久不闻陛下召见,一时心急了,冒昧出来摸索门路,还望……”

那人不待他讲完,伸手便轻抚在司马昭肩头,倒不似要拿他问罪。司马昭知宫里拿人素有个欲擒故纵的手法,更是惊疑,偏作个镇静样儿,拜道:“仆愿随足下去见至尊。”

这却是抬出刘禅为自己仗势。那人一怔,随即说道:“你同令尊倒还有些相似。”正是那曹丕的声音。只听他缓了缓,又说:“令尊若遇上甚么短处,或是心下怕了,也摆出副无畏的模样,——你和他原是一路,尽会哄人。”

司马昭不防是他,暗道:“了不得,他怎么在这里?”又一转念:“不错,皇帝命他入宫避嫌,这时候他罪名不脱,还没来得及回去。”胆子益壮,因说:“昭仪既好典籍,何不奏明陛下,与孙昭仪同室翻览东观馆藏?”

曹丕便道:“孙仲谋素与我不接,安得容我同室?小子狡黠,竟诈我至此!”司马昭忙道:“仆万万不敢。”眼底却无慌乱之色,且暗中留意曹丕动作,一面寻思道:“怪道此间有这等香气,这香原是他府上的,上回在里头焚香引我过来的也便是他。只不知道这人所图何事,他自己躲在暗地里看了,却从不点破我。”

又听那曹丕说:“虽云不敢,实则如何?”因向司马昭臂上一托,“起来说话!”司马昭知他与自己父亲交情不凡,见他分明是借自己遥忆古人,越发学起了司马懿的姿态,只引曹丕一个发笑,道:“你西宫侍奉一年,我如何不知你习性?——更莫在我眼前使诈。”

司马昭笑道:“谨听昭仪教诲。”又起去将帘子一放,外头顷刻即下起雨来。司马昭便道:“外头凉了,昭仪仔细受寒,可先回卧处歇去。”

曹丕知他心思,这回也不遮掩,因向旁一指:“这地方便是皇帝分与我住宿之处,你却让我往何处去?”司马昭一惊,顺了他所指瞧去,见架子后头果有道门,想是连通着卧房,遂松口气,低了头连连说道:“仆冒犯昭仪,但听罪责!”

曹丕道:“我也不怪得你。你是皇帝跟前新得脸的,我若与你为难,岂非是与自己为难?”司马昭忙道:“仆不是……”曹丕打断他道:“往后你想来时便来,此处是中宫藏珍之所,凡外头有进贡的异宝,辄取一样置在架上,也好叫你长些见识。”末了又说:“我乏了。”

司马昭心下领会,起身一揖:“仆去了?”曹丕点点头,又从底下抽出卷新简子来:“你每回取的典籍我皆留意了,如今当读到第五卷。”司马昭因接过手连连谢了,并三两步蹿去门边,忽听里头人声乍起,竟是那曹丕忽有所感,堪堪拟出一篇诗文来,念的却是:“阳春无不长成,草木群类,随大风起。零落若何翩翩,中心独立一何茕……四时舍我驱驰,今我隐约欲何为?生居天壤间,忽如飞鸟栖枯枝。我今隐约欲何为?……”

分明是讽时伤世之辞,语意甚切,司马昭摇摇头,转身步出十数尺,后边的便也难以听清。

那回廊九曲环绕,沿东南角围了曹丕卧处,司马昭既去,只留下些个润湿了的圆柱,远远的听着里间动静——“……今日乐,不可忘,乐未央。为乐常苦迟,岁月逝,忽若飞。何为自苦,使我心悲。”此厢风雨转急,直惊起个鹃鸟,一路啼鸣着向隐蔽处去了,正是:

松柏临冰,邀酒今朝海内;

貂鼲复暖,解衣往日天涯。

要知后事如何,下次再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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