忧郁的辛德利亚政务官

运去英雄不自由

第六十五回 伏彼家老因将靥饰云锦 见诸小子但看鬓裁芰荷

那面姜维见诸葛恪唇角含笑,一副候他高论模样,不免起了些旁的意思,乃向刘禅道:“臣闻陛下素有通识,且与陛下一问:秦代以来,革制几多?先帝志向,复业几何?”

刘禅不料他反问起自己来,倒也不急,乃道:“你莫来考我!朕不比得卿熟悉此节,却也能说它个一二。想春秋后列国货币不通,一统于秦,嬴皇乃作重钱禁民间私铸,此度量通行于天下之肇始。前汉开基以来,铜钱形制屡革,至世宗时方用张汤之策,以白银皮币并行,更发五铢以权天下,由是乃定币制。至于王莽篡逆,数年之间几黜帑用,无信于民,乃成蚁穴之溃,被祸自身,其所宜矣!光武克复,更行旧币,略有改动,虽逢大乱,至今未缀。先帝秉承汉祚,复用此形制,只因时序紊乱,不得已以直百相权。朕看时下益州物用充盈,当由官府收回民间直百小钱,以实库用。”

他说一句,姜维便点一回头,因笑道:“陛下倒将话说尽了,只令臣不知何处说起!”刘禅道:“卿在相父底下做过仓曹掾,到底比朕通透些,且莫藏愚,但有筹策,尽数道来,不然,朕不许卿适才提议也。”

姜维乃笑向诸葛恪看去:“元逊且说,陛下此番可是给你我作难?”也不多戏谑,正了身形,因说道:“陛下欲收熔直百,臣意亦然。蜀中少铜,铸币殊是不易,故以轻钱替冒百倍资货;且此乃先帝时为实国库,更从刘巴提议,不宜行之百年。旧时王莽曾以五物二十八品相权,又以非议币制者与诋谮井田同罪,此举诚然可笑,固知充实国用不在名目,乃在勤耕利织,今陛下仍袭还五铢,不使民间混淆,而谷帛自足。”

刘禅一面听他说话,犹不胜病状,只斜在榻上,把眼睫挑了,道:“卿从前管着谷仓,今又在益州颁行田令,可是有些旁的体会?”

姜维因让出空隙来让刘禅卧好,且道:“陛下既提及张汤所行之白金,亦可知武帝之世匈奴滋扰,遂有开疆击敌之举,相耗十年,国库几空;而以白金掺之以锡暗增用度,徒令奸宄竞相盗铸,屡禁不绝,与先帝治时之艰难相去几多?终其之世而谷帛价不至飞涨,实因武帝大起算赋,又设口赋并马口钱,遂使民间钱币流回库府,乃与谷帛物资相衡。”

诸葛恪便道:“孙昭仪在江东时,亦欲依山铸钱,更立大钱名目,或是应了蜀地直百之通行于吴中。只是当时未来得及施行罢了。”姜维笑道:“丞相困于连年交战,物资不兴,终不得罢废直百,乃以蜀锦暗代,纵钱轻物重,而锦帛成色不减,更销之四境,故尚能维系国用。”

因又说:“昔日臣随丞相出北境,依其屯田之制,获谷粟之益无穷;又见魏地犹兴水利,多垦陂田,便知其所以欲废谷帛相市而复立五铢也。盖铸币之为所用,以利天下之通货而已,想雍闿逆人,蜀中拥百万之富,岂果真以铜钱珠宝为其财物之度量?千里之邦,万乘之国,所本实百姓之日用矣。至于何以不弃钱更以物相易,以诸物度量分割不便,且无以制巧诈而已。魏氏罢钱不足十年,其旧臣尚有湿谷要利之叹,薄绢为市之忧,使行新钱严制国中伪作,实乃定物市之经纬。只是一国之富,非在铸钱,而在耕织渔猎所得,此理明矣,陛下亦需得谨记。”

当时魏中曹丕提拔邓艾,欲以其策开凿河渠以拓荒土,却因他为司马懿举荐,数受曹爽抑制,终不能得志。只是囤积谷帛以复生产,本天下之大势,太后亦有设置堰官以实灌溉之举,又远销锦缎充作军费,故虽行薄铜恶钱,倒也不使谷价失序。

刘禅因笑道:“卿这话朕似乎听相父讲过,当时未尽留意罢了。”诸葛恪便道:“有伯约在陛下身边时刻提醒着,这回纵想忘记,也怕不能罢?”三人更相对而笑,又说起刘理警醒都中异动一事,刘禅遂拟定了明日晚些时分宣永理二人入见。

他几人既提及蜀锦,要知道那物料一针一裁悉为雕琢,治世只宜作侈物用,太后定都东京后旋即启用新钱,再不倚重蜀中织锦。之前孙权以吴地锦织进献刘禅,司马懿又答曹丕蜀锦,当与珠玉类等同,已无制衡直百之意。只是二人当日且顾奉承,不想历经数月之后,却又引出一段波折。

原来那孙权听闻刘禅回宫,又不许旁人迎驾,因私与孙峻几人道:“料小皇帝病未好全便着急回来,否则以他心性,何以不特向我辈中人炫耀?可怜曹氏儿斋戒两月,落得个自相没趣,却可笑不可笑?”

孙峻见他总执意曹丕,倒与经年怨偶一般无异,一时也不敢拿他取笑,因说:“昭仪用了隐蕃的药,身上可有舒坦些?这接连几日暑气上升,正好向孙府取些冰块备用。”他年纪既小,又非蜀人,不经意间也不省得为先帝避讳;孙权只看他一眼,见他尚无知觉,也懒与他警醒,只由他去了。

孙峻因又去取些酸梅汤来与孙权降火,说道:“里头的冰是前几日孙府送来的,只得小半瓿。昭仪眼下既不回府,何如向库府的说了,请他将月供冰分一部分到这边来?”

这孙峻正是年少气旺的时候,殊不耐蜀中湿热,遂急着想与孙权讨冰来用。孙权因取笑他道:“你莫急,小皇帝回来了,我也不必掬在这僻静处,早晚得跟他回宫去。那会子你随侍禁中,便日日浸在凌室也没个所谓的。”

那孙权闲时只以孙峻为族中小辈,故言语间颇加慈爱。孙峻心底一热,便上前几步道:“昭仪还痒着么?可需得仆替你挠挠?”

孙权犹与旁人隔着道竹帘,蓦地见他上来,正欲呵斥,怜其稚弱,又软下些心,只将身上薄绢略作掩映,叫人难以看出身形。孙峻既得默许,遂立在近旁,靠往孙权面上细瞧了,末了讷讷道:“敢问昭仪更衣可否?”

孙权便将肘子提到半空,引那孙峻眼光一路跟去,因笑道:“上头已不见癣痕了。”孙权道:“虽已见好,那隐蕃特叮嘱我不可冒暑行动,是以接下来两月仍需闭门静养。若你耐不得寂寞,只待我回宫时,由陆伯言接你转去便是。”

孙峻连连摇头,更瞥向孙权肘臂,又摇了摇头。孙权因将鬓发理了,笑道:“你不愿回去?”孙峻便一溜烟伏在地上,道:“仆既已面见陛下,得他许诺委命禁中,怎好私自还去?况峻侍奉昭仪数月,每每尽心竭力,更有何人堪相替代?仆万不敢作此念想。”

孙权越发笑得畅快,乃将手上锦帛往手心一折,说道:“你倒是个明白人,知道该讨哪边的好来,孙恭那小子往日没白在子瑜跟前夸了你。若你安心随我,这般过得十数载,养厚了勋历,可与子瑜之子等列而坐罢?”那子瑜便是诸葛瑾,其子诸葛恪却是刘禅亲拜之抚越将军,又是太后长侄,与孙峻小小内卫自不可同日而语。孙峻闻言暗暗心惊,忙拜道:“峻不敢当。”

那孙权与府上分别日久,原已动了自取之心,更不听陆张等一干旧人制肘。前回他因借匈奴献马之事欲构陷曹丕,犹未知会陆逊;而陆逊暗向曹爽示好,且背曹丕更与曹叡连合,孙权又不知也。是以旧日君臣之间,纵仍托信,隔阂已生。孙峻入蜀日浅,然审时度势,此言即宣告忠于孙权。

那面孙权还待交代,孙峻猛的省起一事,乃道:“仆闻蜀锦精美冠绝天下,汉帝经略东人,多以此作赏赐之用,如何昭仪手上衣料仍是吴地锦织?”

孙权因忆起去岁今日自己辗转入蜀之情状,一时间眼底流光肆溢,便低了头瞧手上锦子,半饷乃说:“小皇帝见惯了蜀地锦织,我时而荐他些别地名产,也能哄他高兴些。他身边尽是蜀锦饰靥之人,我偏偏不用,倒显出我的独到处来,此即反其道而行。”

孙峻纵是对此不以为然,也免不了与孙权恭敬候命,遂说:“仆听婕妤曾提到昭仪以七枚锦囊进献御中,汉帝因赐大将军两枚,且自留四枚时时赏玩,想上头面料即是此锦裁就。只他蜀中既产名锦,何以瞧得上别处织物?想仆大父在时,亦喜逐蜀锦,江东名士,竟几以为风行哩!”

此话虽略有夸大,当日形状也不过如此,至于蜀锦远销洛阳,使曹丕更有厚此薄彼之议。孙权因将那锦帛往指上扰了几转,笑道:“你素来聪明,却道它有何特异之处?”

孙峻果真往上头细细瞧了,乃答道:“似较蜀人衣着轻巧些。”孙权便大笑道:“卿在吴中十年,竟不知我处锦帛以透薄为胜?果是举家尽逐蜀锦矣!那蜀锦色泽竞用浓艳,此锦便以旖旎清丽称;彼取规整之形,我则由恣意之饰。——想成都依山,建业傍水,非独见于养人,亦应在匠作巧饰。”

那料子在他一番陈说下似也大为增彩,孙峻因笑说:“原是这个理,它蜀中人再喜好蜀锦,也不过一岁三百六十日对着,总有厌的时候,论携带便利,又哪里及得上昭仪所用锦帛?况时下炎热,仆想着还是这轻轻薄薄的吴锦更适用些。”

孙权又道:“它自用它的旧称,咱们却也从它叫做吴锦?曹氏儿在洛阳卖弄中原锦织,尚且为其立了许多名目,此锦璨如朝霞,又轻似云烟,从今往后,便独叫它‘云锦’罢了。”

孙峻品咂此语,犹有所思,却见孙权打个呵欠,便知其意欲昼寝,因趁势收拾出卧榻,又焚安神香少许助眠。孙权且瞑了目,指尖在东吴云锦上头划个圈儿,神色更如指点河山也似,只叫人不知其心中所想。半饷,乃听他道:“也罢,我先养好神,怕到晚上小皇帝便要召我入宫。”既这般交代,那头孙峻一个晃神,竟无端想起从前孙权命人在锦帛上拟以舆图,织就山川形势之事。

哪知道是夜刘禅并未召见孙权。他因惦念曹丕禳疾回宫,遂先往其住处探视。那曹丕自去岁重阳过后便称疾不出,其间刘禅数次携太医过问,总不过浅浅交代几句;又恐打搅曹丕休养,不及用膳便即离去,故半年来未曾临幸西宫。这会子且一路去了,但见参木嵯峨,椒兰藤萝密密斜织,当中小径掩映,上头却不留片叶,不由奇道:“难得他打扫得这样干净!”

他此行不独为见曹丕,更因心中隐隐有个疙瘩,总需得亲去金华宫一趟方能舒坦。那日刘禅与刘纂论及侍卫仆婢中善鼓琴者,无意间省起黄皓秽乱宫闱一事,竟对那素未谋面的犯事宫人激起些莫可名状的怜惜之意。当晚刘禅未曾安睡,先只想着那奏琴之人,渐渐耳畔琴音低了下去,眼前却换作个身影,模模糊糊的瞧不真切;凑近些时,但见那人蹲在地上反复比划着,写却是个炎字。如此辗转反侧,至昧爽时分,便不及起身,且催促底下打整行辕。

眼下刘禅情思起伏,总也没个准,只怕那宫人已给移去暴室,是以与曹丕寒暄时颇有些心不在焉,一席话未了,乃道:“朕在外头这两月,宫中可没再出别的事罢?”

曹丕方在筵席上得了意,也不惮多说上几句,便道:“臣为求陛下疾瘳,因寄宿宫外,每日但食素服麻而已,更不问西宫杂务。只是臣以为内宫有侍中及中护军把持,总不致再出甚么大乱的。”

刘禅遂压低声音,且道:“卿先前那事,朕未曾对外声张,休昭亦按下不发,更不成大乱;况汉宫岁有条例,婢女年满二十者即遣散出宫听任婚配,那宫人虽是男子,寻个由头一起打发去了想是不难。——他今年可够得年纪?”

曹丕不意刘禅忽然问起那司马昭来,便略一推算,道:“是儿生在建安十六年,到本年正好二十。”刘禅因笑道:“那可巧得很了,今年正该是大检时候,这放还条令,似是专为他设的。”曹丕心中尴尬,又不好多表露,只堪堪应付些话便是。

那刘禅却又起了些意思,道:“元仲何在?早先那宫人侍奉他多些,如今出了这样的事,怕他早弃去不用了罢?”曹丕忙说道:“此子性情疏离,少与人交接,陛下勿与他见怪。那司马宫人尚养在东北角内,陛下未下旨意,臣也不敢私自定他去处。”

一言既尽,刘禅遂动身要瞧那司马昭去,曹丕心下更疑,先试探道:“是儿既有污名,何以专为他去这一趟?但恐有辱圣尊耳。”刘禅便有些不悦,道:“朕见子桓将一宫花木经营得这等茂盛,顺道往各处瞧瞧,却也不可么?”

曹丕更是吃惊,不意刘禅忽对那司马昭留意至此,心念一转,暗道:“先前我扣了仲达那孩儿,却也未抵得用处,莫如借当下之名献与这小皇帝。他不过一时兴起,待玩腻了,只送还北宫,也好让那司马仲达消停。”因往一旁让去,且说:“臣闻犯事的黄皓曾是陛下跟前最贴心的,如今既下狱鞫问,自是不能再侍奉圣驾,倒也可惜。”

刘禅果然顺势说道:“黄氏虽然体贴,枉他是个不安生的,心底也只得朕一个,更不把旁人放在眼里。眼见不几月便要东迁,是时朕去见相父,他哪里容得黄氏这等无礼之人?早遣去了却也好。”

曹丕便道:“他二人既有私通之名,当不得在同一时候发配出宫。臣以为黄皓可留待掖庭拘押,司马昭却需借个年满二十的名目,即刻送去外头。”刘禅只摇头道:“只怕对仲达不住。”曹丕道:“也是这孩子自己命中不足,不意犯下此等劣行,除陛下外,更有谁能庇护得他?”

刘禅却已有私留司马昭之意,见曹丕此话,不啻正中下怀,因笑道:“朕不意他年纪轻轻便流落异地,纵遣他出宫,亦得待还返洛阳之后,许他就近寻亲戚投靠去。仲达共计三子,长子年前失散,幼子留待掖庭,朕又怎忍让其次子辗转蜀中,受人欺凌?”

一面说话,脚上更不停,因折去偏室,刘禅且赏玩屋外景致,忽奇道:“往年这时候西宫合欢已开全了,今年却连个花蕾也不得见,莫非子桓知它奇效,已尽数撷下自用了?”曹丕连忙辞让一回;那边刘禅又以院中无花可采,颇为败兴,无意一瞥,却见东侧屋檐下辟出一方清池,里头芙蕖正打着苞儿,煞是鲜嫩可爱,遂近前细看,更不忍趁着未开先行摘下,只取了底下荷叶,轻轻捋在掌中。

那曹丕远远嗅见屋内药气,知司马昭尚且在内安卧,便道:“臣方经鱼凫归返,仪容不整,不敢迎驾圣尊;陛下可由金华宫二三内侍引游内苑,许丕退还盥洗。”斗领会其意,见他有心相让,遂对司马昭更起几分执念,笑道:“卿但去便是!此朕宫室,谈何从人引游?这二三仆婢,还是留与子桓自用了罢。”曹丕闻言微一颔首,便自引退,且留刘禅孤零零立在中庭。

那东北角素来少人打理,刘禅观其景致,便知司马昭处境之困厄,又是叹息一回。他既苦求彭山琴者不得,实已暗将司马昭相代,只把满腔情绪尽付于里头那人,此后世所谓移情者是也。

刘禅因捧了荷衣缓步踱入,到外间时,又轻扣门户,见无人来应,乃暗道:“他只一人在此,年纪且少于我,东间荒凉,可还住得?比及都中大开芍药筵,旁人但且出宫游娱,怕他也是不能够的了。”

当时司马昭得曹丕暗中相护,又加罪名于廖立,乃有喘息之机,遂去其伪饰,身上病状渐渐见好,吴质因将贾充调离,只进汤药时方许其入侍。这会司马昭既服毕药,贾充便即遣去听曹丕调度,是以内中只司马昭一人在。

刘禅便不再矜持,更往里一路行至门廊,却见数扇小间相对而立,因循了药香转去左起一间,低声道:“里头可有人在?”

因伫立片刻,见无人答应,又大了几分胆色,只径自往里去了,摸条火镰上了灯,四下瞧了,更无旁人,原来是间煎药小室。刘禅叹口气,且欲向外头摸索去,忽耳边闻浅浅一声低吟,浑身打个激灵,定神寻去,见耳房右侧尚有一条走道连通,黑幽幽的毫不打眼。

那声音便是自里边传来。刘禅虽素不信鬼神,这会心下也平白发毛,近六月的天生了一背寒意;且将烛台握了,咬牙往内复行十余步,眼前豁然日光大盛,那屋子原是开了窗棂,连着外头庭院。

再望去时,周围不过火石帐幔并杯碗之属,自木架至几上排列俨然;榻上睡着一人,犹自相背而卧,想便是那司马昭无疑。刘禅因壮了胆,蹑手蹑脚趋前一探,又不忍将其惊醒,便熄了火光,将烛台一搁,折去前头瞧他。

那司马昭既避过室外光亮,只不使面上太过耀眼,仍能见其五官,婉转潋滟,依稀便是司马懿年轻时候的模样。又看他闭目安寝,且散了发丝搭在榻沿,刘禅心念微动,朝着上头轻轻一吹,少许浮尘便迎了气息飘落在司马昭眉睫。

榻上人犹不知足,唇齿微启,眉头倏尔上扬,似沉浸于一袭好梦当中。时下窗外蝉鸣转盛,刘禅腿下麻软,挨了床榻向地上坐去,且将手头荷叶轻轻贴在司马昭鬓边。有分教:

横戈千里,烽烟当指洛邑;

偃灯一顾,云雨待会高唐。

到底司马昭有何等遭际,刘禅或留或去,又该当如何抉择,且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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